幸福得冒泡的Sky🍎

问就是没坑

Hi, kid 9(上)

巴基变小梗。

巴基变小梗。

巴基变小梗。

9 (上)

夜里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雪。沉甸甸的乌云被风吹过来,遮住了月光,再不久,纷纷扬扬的雪花落下来,落在屋檐上,草坪上,还有塔松的尖顶上,学校里很快一片洁白。

史蒂夫站在窗边,看着雪悄然落下。他尝试过入睡,但是失败了,他在床上辗转反侧,一闭上眼睛,就想到那封遗书,那些幼稚的、理性的诀别话语像一个个小钉子一样敲进史蒂夫的心里,嵌在那里,疼得他不知所措。

于是他只好睁开眼睛,浑身疲惫,满心焦灼。

史蒂夫的额头抵在冰凉的玻璃窗上,他不想动。

窗外的雪好似要埋没一切,如果一切坏的、令人烦恼的东西,都可以被雪掩盖,这个世界该有多简单,多美好。

清晨来得非常低调,重重乌云把阳光遮住,如果不注意,几乎察觉不到天已经亮了。

史蒂夫过去的时候巴基还在睡,罗尼已经醒了,斯考特带着他离开:“来吧,罗尼,给他们两个一点时间。”

于是这个屋子里只剩他和巴基两个人。

终于只有他们两个人。

史蒂夫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和这个小孩子独处过了,也很久不曾这样仔细地看过这个小孩子。从他生病住进医院开始,他就退了一步,把那个最亲密的位置给了这个小孩心里更重要的人,到后来他同意巴基来这里,其实他完全可以一起过来,但是他更愿意这个小孩一个人来,要他一个人去一个未知之地,和同龄人接触,鼓起勇气面对一切,这才是他真正需要的。他不能永远在他身边护着他,虽然他愿意。

现在他终于又回到了巴基身边,在晦暗的光线中凝视他。

史蒂夫发现他的头发长长了些,正软软地、散乱地摊在洁白枕头上。他轻柔地把落在他额头上的几缕头发拨开,然后就看清楚了这个小孩在睡梦中还紧着眉头,苦着脸。史蒂夫也跟着撇嘴,心直往下沉,是梦见了什么呢,睡着了还这么惆怅。他叹口气,用手指碰了碰这个小孩的眉心和脸颊。

窗外的雪还在簌簌落着。

不知过了多久,那个小孩醒了,长长的睫毛忽闪几下,定住了,蓝眼睛雾蒙蒙的,带着几分不解的神色望过来。

史蒂夫对着他笑一下,早上好。

巴基陷入了迷茫,有那么几秒,他分不清自己在哪里。这像是一个普通的早上,他在托尼的大厦里,在他和史蒂夫的卧室里,和每一次一样,他醒来,然后史蒂夫对他笑着说早上好。

然后这个屋子里的一切都映入他的眼睛里,昏暗中静静立在原地的桌椅、衣柜,都没有那么熟悉。他摇晃着坐起来,想起了一切,眼部的疼痛也适时提醒了他。

他再次看向史蒂夫,表情一下子就变了,像是一个苦苦支撑了许久的战士终于见到了援军。他满心委屈地扑过去,鼻子一酸,泪水瞬间涌出了眼眶。

史蒂夫像是知道他要扑过来似的,他张开双臂,稳稳地接住了他,然后紧紧搂着他,仿佛这个拥抱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事,哪怕此刻天崩地裂他都不会松开手臂。

巴基的眼泪一颗接一颗地滚出来,掉在史蒂夫的衣服上。他像所有的小孩子一样,在难过的时候嚎啕大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鼻涕也跟着流出来。

史蒂夫感受到巴基的眼泪,他曾经在战斗中被子弹射中,一瞬之间皮肉被贯穿,留下剧烈的疼痛,他对那种疼痛记忆犹新,可是那些子弹与这些眼泪相比,似乎都不值得一提了。

那个小孩子好像还嫌他不够疼似的,哭着说,史蒂夫,我快死了……

史蒂夫的手臂颤了一下,他的喉咙仗痛起来,一时之间他什么都说不出口。他只能拥抱着这个孩子,仿佛借力一般,他也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肌肉,不让自己再将那个拥抱收紧,这个孩子瘦瘦小小,承受不了那样的力量。

史蒂夫抚摸他的脊背,可以摸到清晰的骨骼,像一座座小山丘连绵起伏。巴基现在好瘦,骨头都硌人,从生病开始,他掉了许多肉,下巴都尖了。

史蒂夫颤抖着呼出一口气,松开巴基,扶着他的肩膀,让这个孩子看着自己。

这个小孩子哭得那么伤心,那么绝望,鼻子通红,脸上的泪水几乎成了溪流。

史蒂夫又一次懂得,情绪引起的痛楚也是可以杀死人的。他近乎哀求地看着这个小孩子,试图让他从那个想法中脱离出来:“你不会死的,巴基。”

他再也没办法用这样的眼神去看任何一个人,这几乎是他的全世界。

他捧着这个小孩子的脸,抬手想要为他擦去泪水,但却是徒劳的,他看到更多的泪珠涌出来,从那双漂亮的蓝眼睛中纷纷跌落,在他的手掌中跌得粉碎。

那张小脸湿漉漉的,他的掌心也湿漉漉的。

“别哭了,宝贝,你不会死的。”他轻声说。

巴基直直地看着他,哭喊着:“会的!罗尼看见了!”

史蒂夫叹口气,他已经从教授那里了解到发生了什么。他用指腹挟去巴基眼角的一颗泪珠:“宝贝……罗尼的能力很复杂,他还不能很好地驾驭窥测时空的能力,他看到的不一定是你的未来……”尾韵百转千回。他捏捏巴基的脸颊:“懂了吗,孩子。”

巴基抽抽搭搭地问:“那我到底会不会死?”

其实每个人都会死的,史蒂夫想,但不是在这个年纪。他用一种类似凄惶的柔和目光望着巴基,他的眼睛红肿得过分,只有眼眸中的蓝色还是那么纯粹,雾蒙蒙的,又亮晶晶的。这双眼睛多好看呀,还有那么多风景他还要用这双眼睛去看呢,他怎么可以想到死亡。

史蒂夫揉揉巴基的柔软的棕色,同时深吸一口气,他怕那些在他身体里翻涌的情绪一不小心就会倾泄出来,那些焦灼、不安、难过与气恼。

他也在生气,气那封遗书,他才六岁,他怎么可以写下遗书。

他还没有回答,巴基又说:“我会死的,对吧,我会的……我已经在医院住了那么长时间……我知道丽萨的一个病人就是在医院住了好久,然后就死了……”

那些泪水再度落下,像窗外的雪,怎么也停不了。

史蒂夫简直想敲他的小脑袋,他也真的敲了一下。“你不会死的。”他严肃地说。

巴基捂着额头,脸上还挂着泪,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史蒂夫:“你认真的?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敲我!”

史蒂夫又后悔起来,他没必要对着巴基发脾气。

他再度搂过巴基,抚慰地摸着他的脊背和后脑,声音很轻,也很坚定,你不会死的,有我看着就不会。

像是安慰他,又像是安慰自己。

史蒂夫默默垂下眼睛,他想起休默医生的话,还有一个月。

史蒂夫的手指埋进巴基的棕色发丝里,他做出了决定。

窗外白茫茫的一片。一颗高高的松树立在雪中,塔尖被雪压得弯了下去,猛地滑落一大块白雪,然后恢复如常。

巴基唯一的手臂正紧紧搂着史蒂夫的脖子,他抽噎着说,早上好。

 

学校的一天开始了,孩子们的声音此起彼伏,让整个校园都富有活力。史蒂夫和罗根走出了城堡,在校园里乱逛。

校园都要被雪埋起来了,目之所至,处处洁白。他们专挑尚未有人走过的路走,在平展白雪中里踩下一个个脚印。

后来不知谁先抢了谁一步,硬是率先踩上一片尚未开拓的冰雪国土,被抢先的那个就不干了,一场追逐战就此拉开了序幕,罗根领先,史蒂夫用力地拉他一把,史蒂夫冲到前面,罗根也毫不客气地用身体撞开他。

两个人在雪地里肆意地追逐打闹,笑声就传出来,不知何时悄悄冒出来的太阳倚在光秃秃、落了雪的树梢上,闲闲看着,装作不知道他们两个加起来已经好几百岁了。

后来他们终于累了,步子慢下来,扫一扫花坛边沿的雪,坐下了。史蒂夫握住一把雪,看雪迅速在掌心迅速融化,清澈的水滴下去,在松软的雪上砸出几个坑。

罗根挠挠下巴,无聊地看着史蒂夫无聊地玩雪,老实讲,他现在很需要一根雪茄。

史蒂夫看他一眼,似乎知道了他烟瘾犯了:“说实话,我从来没想过你能戒烟。”

“说实话,我自己都没想过。”

“当初上校命令你把烟掐灭你都不听。”

“斯考特不一样,”罗根说,但这句话似乎过于直白,他又不好意思起来,别扭地补上一句,“上校可没有镭射。”

史蒂夫轻笑,笑他的掩饰。他望向庄园远处,落了雪的草坪和湖泊,感叹:“爱情真是玄妙,是吧。”

罗根很反感地一推他:“你能不能别说得这么恶心。”

史蒂夫摊手:“如果我当初没有参军,我大概会成为一个画家,也就是一个艺术家,我们艺术家说话都这样。”

“……那个小子能忍你这么多年真是奇迹。”

“我可比你容易忍受多了……哦,上帝,我真想他。”说到后面,语气陡然低落下去。

罗根敏锐地察觉出史蒂夫言语中透露出的失意,他看过去,史蒂夫垂着眼,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怅惘和疲惫。

于是罗根认命地叹口气——你知道,身为一个长者,有时候就得拿出点点长者的样子,他揽过史蒂夫的肩膀,像七十年前他们在战壕中做的那样。

“因为那个小子?”

“我……”这句话没有说完,史蒂夫沉默了,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罗根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史蒂夫开口,于是他问:“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他感觉到史蒂夫的肩膀向下一沉,像是叹气。

“……我们,托尼和布鲁斯,他们已经制作出了恢复血清……”

“真的?”罗根惊喜道,“那真是太好了!”

“不,罗根,这个恢复血清,还不是完全成熟的配方,不能控制恢复的时间,在小白鼠实验中,一百只小白鼠只有三只在打完血清的24小时内恢复了。”

“……剩下的呢?”

“有四只在一周内陆续恢复,剩下的,都还没有。”

罗根挠挠头,他有点懂史蒂夫的低落是从何而来了:“这……那就再研究研究?”

史蒂夫摇摇头:“来不及了,按休默医生所说,巴基的身体正在慢慢衰竭,和击中他的物质有关……再不注射的话,他……”

罗根皱眉:“可是——”

史蒂夫打断他:“没什么可是了,它能让巴基活下来。”

罗根看着史蒂夫,明白他已经做好了决定,不会再有更改的可能。罗根在心里叹气,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认,这是唯一的、必须的办法。

史蒂夫看上去有点迷茫:“罗根,如果他永远不会变回来,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罗根上一次见到史蒂夫这样的神情还是很久以前,那是在二战时期,巴基掉下悬崖后,他匆匆去见了史蒂夫一面,史蒂夫穿着破损的战服,坐在废墟间的一块石头上,眼睛红着,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罗根对于当时的话几乎都记不清了,只记得史蒂夫困惑地、求援般地问他,你是怎么承受失去的?

那之后没多久,美国队长殉国的消息就传遍了军队。

校园里静悄悄的,白雪掩盖着大地。这个冬天已经延续了很久。

罗根无言地拍拍史蒂夫。

 

下午的时候史蒂夫带着巴基离开了。

斯考特在上课,罗根去送他们。在校门口,巴基望着整个校园,蓝色的眼睛亮得像天上的星星:“我会想念这里的。”

罗根一把揉乱他的头发:“你快点好起来,小鬼,以后再过来玩。”

巴基歪下脑袋,躲开他的手:“你要去看我。”

罗根的手不依不饶地又跟过去,硬是把巴基柔顺的头发揉成鸟窝一样。他一口答应下来:“没问题。”

然后他又看向史蒂夫,两个人默契地拥抱了彼此。“别把自己逼得太紧。”罗根说。

“嗯。”

 

那天晚上回到医院,史蒂夫去找了一趟休默医生。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冷冷涩涩的,史蒂夫在休默医生的办公室里,握着一杯水,视线跟随着休默医生移动的笔尖,听着他说明天为巴基安排的体检。

讲清楚一切安排后,休默医生说:“如果能让史塔克先生和班纳先生带着血清来医院一次,我想是再好不过了。”休默医生看着史蒂夫。

史蒂夫想了想托尼和博士最近的空闲时间:“可以。”

休默医生点点头,扫视本子上的一列注意事项:“希望一切顺利。”

史蒂夫看向窗外,这个城市是个不夜城,茫茫夜色中,华灯万点。

“会的,一切都会顺利的。”他笃定地说。

 

史蒂夫迈进病房的时候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小女孩,除此之外,詹妮弗也在。

詹妮弗坐在床边,看到他进来和他打招呼:“嗨,史蒂夫。”

“史蒂夫!”巴基见到他很高兴,他一下在病床上站起来,“史蒂夫,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凯西。”他的手指向那个小女孩。

然后他指着史蒂夫说:“凯西凯西,他就是我和你说的史蒂夫。”

“晚上好,史蒂夫。”凯西咧开嘴冲他笑,她和巴基一样缺了牙,笑容可爱又有几分滑稽。

史蒂夫也弯弯嘴角,礼貌地回应:“晚上好,漂亮的凯西女士。”

詹妮弗站起身,她低头看看自己的制服,整理了一下不平整的地方:“好了,看孩子的回来了,我就该走了。”

史蒂夫惊异地看着她,似乎不理解她就这么干脆地走掉:“但是——”他用眼神示意詹妮弗凯西怎么办。

“别担心,”詹妮弗走过他,“过一会儿丽萨会来接她的。”

凯西的嘴角耷拉下去,还翻了个白眼。巴基不解地看着她。

“在那之前,你就好好陪着他们玩吧。”说完她就离开了。

“保证完成任务。”

史蒂夫走近了,才发现床中央摆着一堆玩具,胡迪警长,巴斯光年,蛋头先生和蛋头夫人还有三四个芭比娃娃,正围成一圈,每个人面前放着一个粉色雕花的玩具茶杯。

“他们在做什么?”

“在开一场茶话会。”凯西说。

“茶话会。”史蒂夫重复,他看向那个威风凛凛的巴斯光年。

“可惜没有茶也没有饼干。”巴基惋惜地摇摇头。

史蒂夫难以理解地看着巴基,盯着他的脸,观察他细微的表情,然后他痛彻心扉地发现,巴基的惋惜是发自肺腑的。

“也没有盖着一层带蕾丝边的桌布的小桌子,那可是茶话会的精髓。”凯西苦恼地说。

巴基握着拳头一扬:“对,那可是精髓!”

史蒂夫的眉头皱得越来越深,他犹豫着开口:“宝贝,你,喜欢这个?”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不掺上任何的情绪。

巴基耸耸肩:“其实一开始我也不想,可是我打赌输了。然后我发现,还是挺好玩的。”

凯西得意洋洋:“我就说嘛。”

史蒂夫的五官纠结着:“嗯……但很少有男孩子喜欢玩这个。”

“也不是啊,”凯西反驳史蒂夫,“詹妮弗说大卫小时候就很喜欢这个。”

史蒂夫一愣:“休默医生?”

凯西点点头:“对啊。”

史蒂夫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了一个场景,穿着白大褂的休默医生,带着几个穿着粉色洋裙的洋娃娃,围坐在一张铺了带有蕾丝花边的桌布的小木桌旁,假装和她们聊着天,然后翘着兰花指,端起精美的茶杯,小小呷一口。

史蒂夫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他说不出话来,只能无力地摆手。

凯西戳戳巴基:“巴基,你确定这是那个你说的很厉害的史蒂夫吗?”

巴基犹豫了一秒,向上帝发誓,真的只有一秒。然后他板着脸,义正词严地表示:“当然不是,这是另一个史蒂夫。”他嫌弃地看着史蒂夫,笑得太傻了,坚决不能承认。

凯西非常认同地点头:“我看也不是。”

“史蒂夫,如果你笑够了,就来参加我们的茶话会吧。”

史蒂夫心里一惊:“不了,我还是——”

巴基不由分说地把一个茶杯塞进他手里:“我们同意你加入了。”

“我有选择不去的权利吗?”

“你不是说过为了我做什么都可以吗?”巴基直直地看着他,蓝眼睛湿漉漉的,带着一种小孩子和小动物才会有的天真的、祈求的眼神。

史蒂夫没有办法拒绝,但他还是想为自己争取一下:“可是——”

巴基打断他:“可是不管你怎样,我为你做什么都可以。”巴基声音稚气,却格外真诚,他甚至还微微笑着,好像他真的可以像格林童话里那个把自己所有的面包和衣服都送给别人的小女孩一样,为了别人做什么都可以。

史蒂夫呼吸一窒:“玩!”

巴基心满意足地笑起来,笑容太大,狐狸尾巴就快要露出来:“史蒂夫,你坐在胡迪旁边。”

史蒂夫捏着他的小杯子,顺从地绕到了床的另一边。他知道这个小鬼头是故意说那句话给他听吗?他当然知道,可他还是被那句话击中了心脏。

更何况他相信自己那延伸到八百米外的男子气概是不会因为一个粉色的茶杯就被削弱了的。

 

“各位晚上好,”丽萨的声音响起,“看来你们玩得很开——我的天哪!史蒂夫你能把你的兰花指放下吗?”

史蒂夫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端着茶杯的手——该死的!他还真该死地翘着该死的兰花指!

丽萨不忍直视一般侧过脸去:“上帝耶稣啊,我究竟看到了什么……”

巴基认真地回答了她:“你看到了史蒂夫在参与一场茶话会。”

丽萨不住地摇头:“我发誓,我的未婚夫看到这一幕会疯的……他心中的偶像,美国队长,一个英雄,一个他一直为目标的硬汉,竟然翘起了兰花指……他会疯的,他绝对会疯的。”

史蒂夫一脸正经地威胁丽萨:“这个病房里发生的事就留在这个病房里,女士,这可是国家机密。”

丽萨没有丝毫害怕:“我绝对会告诉我的未婚夫的。”

史蒂夫面不改色地妥协:“好吧,女士。”

丽萨露出一个胜利的微笑。她朝凯西招招手:“来吧,凯西,我们要回家了。”

出乎史蒂夫的意料,凯西并没有去牵丽萨的手,而是冷着脸,低头玩着芭比娃娃的裙摆,对丽萨的话置若罔闻。

丽萨叹气,看着无奈极了,又有几分尴尬:“别这样,凯西。”

史蒂夫贴心地解围:“大概是我们玩得太开心了,她还不想走。”史蒂夫走到凯西身边:“走吧,该和你妈妈回家了。”

凯西却撇嘴:“她不是我妈妈。”

史蒂夫一愣,想再说些什么,衣袖被人拉了拉,是巴基,这个孩子用眼神阻止了他,同时,史蒂夫觉得他用表情完美传达出了“你看你搞砸了什么”。

丽萨静静地开口催促:“快点收拾,你爸爸在楼下等我们。”

凯西撅着嘴,不情不愿地把芭比娃娃都装进自己的书包里。史蒂夫看着她和巴基约好明天继续开茶话会,看着她躲开丽萨伸出的手,看着她们两个离开病房。

他立刻困惑地看向巴基,他很可能是知情人:“这究竟是——”

巴基却没有在听他说话,而是自顾自地说着:“一场战争即将打响。”他面色深沉,忧心忡忡,好像一个深谋远虑的将军。

“什么战争?”

巴基难以置信地看他:“你没看出来吗?”

“看出来什么?”

“丽萨和凯西啊!”

“……我当然看出来了,我正要问你呢。哦,我懂了,你是说凯西和丽萨之间的关系过于糟糕,所以是一场即将到来的战争。”

“……为什么你突然变蠢了,史蒂夫,”巴基的嫌弃更加露骨,“你这样我以后都没办法带你出去玩了,太给我丢人了。”

史蒂夫深吸一口气:“詹姆斯·巴恩斯,我给你三秒时间重新组织一下语言。”

一秒都还没过去,巴基面不改色地说:“你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

史蒂夫郑重地点头:“你说的非常有道理。所以你说的战争是什么?”

巴基神秘兮兮地贴上他的耳朵:“是我的战争。”

“什么?”史蒂夫被他搞糊涂了。

“是的,我的战争,”巴基一脸光荣,仿佛他要拯救地球一样,“我要帮助丽萨和凯西和好。”他庄严地公布了任务。

“他们两个之间怎么了吗?”

“丽萨即将成为凯西的后妈了,所以凯西有点……不能接受……”

史蒂夫恍然大悟,他摸着下巴沉思:“我猜可能是因为童话里的后妈都很可怕?比如白雪公主的。”

“动动脑子好不好,”巴基皱着脸,“一定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因为童话里的后妈都是很可怕的,白雪公主的,灰姑娘的,还有那个小男孩,被后妈吃掉的那个。”凯西认真地、严肃地说,脸上都是忧虑和恐惧。

巴基愣了足有三秒,然后他想,幸好史蒂夫不在这里。

史蒂夫在和休默医生研究巴基的体检报告,托尼和班纳博士也在那里。目前这个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这是巴基要求的,为的就是问出凯西排斥丽萨的真正原因。

巴基把胡迪警长放进一张椅子里,轻声说:“可是那些都不是真的啊……”

“如果不是真的,为什么要那样写?”

这个问题把巴基难住了,他嘟着嘴,艰难地思考着:“可是,也许,好吧,或许你说的有道理,我们假定你说的有道理,但那也不代表所有的后妈都是这样啊……至少丽萨不会是这样的后妈的,我发誓。”

凯西不满地看着他:“你都不了解她。”

“我了解她啊!”

“你不了解!”

“我了解!”

“嘿!你再为她说话就永远不许参加我的茶话会!”

巴基悻悻地闭嘴了。但几秒后,他还是忍不住开口:“随便吧,我就是要说,丽萨根本不可能成为那样的后妈的。我了解到的她温柔又耐心,连给我打针都没有别人打得那么疼,我不听话她也从来不发脾气,她怎么可能会成为一个把孩子扔去丛林或者赶到阁楼或者吃掉孩子呢?”

凯西瞪着他,猛地把胡迪警长面前的茶杯收走了。

巴基干脆把胡迪从那个椅子中解放出来:“那你觉得你了解到的比我多,可是丽萨曾经伤害过你吗?”

凯西低着头,没说话。过了好久,她才说:“现在不会不代表以后不会。”声音低低的,还带着点委屈。

巴基笃定地说:“以后也绝对不会,因为她对我就已经很好了,而我只是她的患者而已。”

“可是——”

“你为什么要为没有发生也不会发生的事去讨厌一个人呢?”巴基逼问她。

凯西把芭比娃娃的裙子整理好:“……我只是害怕……”

“不要害怕,丽萨真的很好很好,我向你保证!你要是不信的话,我们拉钩!”巴基去拉凯西的手。

凯西莫名其妙地就和他拉了钩。

“如果丽萨真的对我不好呢?”

“那我就、我就、我就——”

“这辈子都不吃冰激凌了?”

“……哇哦,你真狠。好吧,如果丽萨对你不好,我这辈子都不吃冰激凌了。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你要对丽萨好一点。”

凯西思索着,犹豫着:“我——”

“拜托,丽萨那么酷!你还犹豫什么?”

“酷?”

“当然!她可是个超级英雄!”

“超级英雄?”

“对啊!你看看她每天都在做的事!她在救人诶!这难道不酷吗?这太酷了!”

凯西似乎被他说动了:“好像,是挺酷的。”

“有这么酷的一个妈妈实在是令人羡慕。”

凯西又沉默了。

巴基想了想,说:“其实我是真的很羡慕你。”

“羡慕我什么?”

“羡慕你有两个爸爸、两个妈妈爱你。”

凯西不解地看着巴基。巴基有点难过地说:“可是我的爸爸妈妈都不在我身边。”

凯西也陪着他忧愁,她叹口气,把茶杯又放回了胡迪面前:“别伤心了,巴基,我可以陪你玩。”

“谢谢你,凯西。”

“也谢谢你,巴基。”

 

休默医生的办公室史蒂夫感觉自己已经来过无数次了。

但这次是他在这里留得最久的一次。几个人对着巴基的体检报告研究了好久,托尼、布鲁斯和休默医生交换了各自了解的情况。最后休默医生说:“我建议这周五进行注射。”

白色的灯光落在史蒂夫身上,他们也都望着史蒂夫,在等史蒂夫做决定。

史蒂夫盯着休默医生写下的密密麻麻的信息,点头:“那就周五吧。”

托尼和布鲁斯在如释重负的同时又觉得心提了起来,他们相视一眼,无奈地沉默下去。

这不是一个完美的血清,但是他们没有时间了。

 

当丽萨伸出手的时候,凯西还是犹豫了。

秒针一下一下走过,巴基沉不住气了。他暗暗地推凯西,鼓励她:“勇敢点,凯西!你答应过我的。”

丽萨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什么?你们两个密谋了什么?”

凯西犹疑地看巴基一眼。

巴基给了她一个坚定的眼神。

凯西深呼吸,为自己用力点头,她可以的,她没问题,她是世界上最厉害的小姑娘!

她迈出一步,又一步,慢慢地走向丽萨,在丽萨即将把伸出的手搭在她肩上之前,她握住了丽萨的手。

丽萨愣住了:“凯西……”

凯西看着自己的脚面:“好了,我们快走。”

一个微笑渐渐在丽萨脸上舒展,笑意几乎要从眼睛里溜出来了。巴基从来没见丽萨那么笑过,好像在发光一样。

他也笑起来:“再见,丽萨。”他挥挥手。

“再见,巴基。”

“再见,巴基。”

“再见,凯西。”

 

她们走后不久,史蒂夫就回来了,还有托尼和布鲁斯。

巴基看到后面两个人,眼睛一下就明亮起来,他惊喜道:“你们怎么来了!”

布鲁斯坐到床边扶手椅上,笑容满面地看着他:“我们想你了啊。”

巴基盘腿坐在床上,脑袋一偏:“我也想你们。”

托尼把一个纸袋子扔到床上:“我们给你带了些好东西。”那个纸袋子里不知道装着什么,似乎不轻,砸到床上发出一声不大不小的闷响。

巴基好奇地把袋子拉到自己身前:“是什么?”他打开,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是一本厚厚的、崭新的故事书。“哇哦!”巴基惊喜地、珍惜地摸着书的封面,上面写着:尼姆的老鼠。

“谢谢你!托尼!”

托尼的笑容十分自恋:“不用客气,小鬼,我就知道你会喜欢。”但这个礼物托尼并不是百分百满意,他一开始给巴基准备的是有声书,把故事讲得绘声绘色的有声书。

但是那个史蒂夫·永远和完美的托尼·史塔克对着干·罗杰斯坚持要自己读给巴基听。

一个不可救药的老顽固。当时的托尼中气十足地如是评价史蒂夫。

休默医生走了进来,他拿着笔和记录单:“今天体检,你的情况还不错,巴基。”

“真的吗?那我是不是可以出院了?”

休默医生看一眼史蒂夫,史蒂夫微微摇头,表示自己还没有告诉巴基周五注射的事情。

休默医生点点头,那就他来说吧。

“巴基,周五的时候,我们会给你注射血清,然后是四十八个小时的观察期,如果你没有出现排异现象或其他任何非正常的不良反应,你就可以出院了。”

巴基半张着嘴,迷茫地看着休默医生:“你能说得简单点吗,我才六岁,我听不懂。”

史蒂夫给他翻译:“如果一切顺利,下周一你就可以出院了。”

巴基爆发出一声欢呼:“耶!”

博士笑着看他:“我们等你回去。”

 

托尼和布鲁斯离开医院的时候,布鲁斯注意到托尼有点反常。

跑车极速行驶,夜风呼啸。托尼认真地目视前方。

没有眉飞色舞的神态,没有犀利精准的吐槽,也没有毫无廉耻的自夸。

“你怎么了?”布鲁斯问。

托尼飞快地回答:“我没事。”

“托尼?”

托尼这次没有回答他。几秒后,他急刹车,尖利的声音引起周围不少人的注目。

布鲁斯摸了摸自己的脉搏,还算正常。“好吧,你究竟怎么了?”

“布鲁斯,”托尼咬咬嘴唇,又皱皱鼻子,“你有没有想过……”

“什么?”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巴基变回来了,那这个小鬼就彻底不存在了?”



TBC

最近太忙了……这章删了七千多字,只能先更一半了。有时候很想把文里埋的梗念叨念叨,可是又会觉得自己话痨。嘛,阅读是读者的事,能看出来就看出来吧,不能就不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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